反向思考

「留言回覆‧■ 再另文回覆」答覆他K箸 2011,11,04,11:34 留言的時，我講對唐蘭《研究古文字的戒律》這段文字，咸他K的看法無共款。

毋是無同意伊「唐蘭的話，說得很有道理……可以讓談本字的人大家一齊努力或當警惕」，我較注意唐蘭講的「片段的研究、沒有是非的標準、猜謎式的風氣……」這寡字眼，敢未使摕來檢驗「做學問」的「學者、專家」？當然，他K看 *著「現在網路談台語本字的人，不是人云亦云就是胡亂猜測，憑空穿鑿，還洋洋得意。一副天下我最懂的嘴臉」的現象，今仔箸咱tsia5毋是無，但應該無hah4恐怖，徦路尾著毋著自然會釐清，原因是今仔關心母語語文的人一大陣，阿其中嘛未少是有實力的行家。不而過伊欲叫我PO唐蘭這段全文的目的，我聽了會入耳；因為我認為這款的研究態度，大方向是會當適用箸咱對母語探討有興趣的人，khah4 lih4 苦嘛會拍與完。

■ 根據唐蘭手稿《古文字學導論》(樂天，民62：276-281)抄兮：

五 研究古文字的戒律

一个人做學問，搃(案，總)要能有所不為，才能有所為。前面幾章裡我提出了許多當為的事情，在這章裡所要講的，是不當為的事情。

古文字在目前，是一般人所急於想懂得的，但因過去的研究成績，不能饜一般人的欲望，所以現在現在研究古文字的人特別多。不過除了守師承、宗舊說的學者之外，都是片段的研究，沒有用整部古文字做對象的。

在學者們片段的研究中，固然有許多精確地發見，但最大的弊病是沒有一定的理論和方法，因之也沒有是非的標準。在同一題目上，各自做了解說，各人都以為自己是對的，在局外人當然辨不清誰是對的。這種現象所引起學術上的損失是狠(案，很，《廣韻》：「很，戾也，俗作狠」)大的。第一，許多別的學術，像古史學、古社會學等的研究者，處處和古文字有關，因此就不能進步。第二，猜謎式的風氣既盛，有些人對於這種研究就灰心起來，以為是沒有出路的，有些人借此幌子，以賣狗肉，因之，弄成極大的混亂，初學者無路可從，而阻礙這種研究的進步。

箸者想在這種現象裡，闢一條出路，所以替研究古文字的人，設了下面的六條規律：

(一)戒硬充內行 凡學有專門。有一等人專喜頑票式的來幹一下，學不到三兩个月，就自謂全知全能，便可箸書立說。又有一等人，自己喜歡涉獵，一無專長，但最不佩服專家，常想用十天半月東翻西檢的工夫做一兩篇論文來壓倒一切的專家。這種做學問，決不會有所成就(案，「決」疑為「絕」)。

(二)戒廢棄根本 在前面我已經講過研究古文字必須有種種基礎知識，並且還要不斷地研究，尤其要緊的的是文字學和古器物銘學。有些人除了認識若干文字，記誦一些前人的陳說外，便束書不觀，這是不會有進步的。

(三)戒在任意猜測 有些人沒有認清文字的筆畫，有些人沒有根據精確的材料，有些人不講求方法，有些人不顧歷史，他們先有了主觀的見解，隨便找些材料來附會，這種研究一定要失敗的。

(四)戒苟且浮躁 有些人拿住問題，就要明白。因為不能完全明白，就不惜穿鑿附會。因為穿鑿得似乎可通，就自覺新奇可喜。因新奇可喜，就照樣去解決別的問題。久而久之，就構成一个系統。外面望去雖似七寶樓臺，實在卻是空中樓閣。最初有些假設，連自己也不敢相信，後來成了系統，就居之不疑。這種研究式愈學愈糊塗。

(五)戒偏守固執 有些人從一個問題的討論，牽涉到別的問題，因而發生些見解，這種見解不一定可靠，但他們卻守住了不再容納別說。有些人死守住前人成說，有些人迴護自己舊說的短處。這種成見，可以阻止學問的進步。

(六)戒駁雜糾纏 有些人用一種方法，不能澈底，有時精密，有時疏闊，這是駁雜。有些人缺乏系統知識，常覺無處入手，研究一個問題時常兼采各種說法，連自己也沒明瞭，這是糾纏。這種雖是較小的毛病，也應該力求擺脫。

凡研究一種學問，第一要有誠意。我想真要研究古文字學的人，一定會接收這種戒律的。

■ 反向思考

我講唐氏這六條戒律，按大方向來看會當適用愛好台灣語文的人，意思是伊的原則是著 *兮。講「大方向」是因為唐蘭先生寫這段話，有伊的時空背景，但亦毋是講四海皆準、百世不惑。所以，我用別款的角度來思考。比論講(案，「講」讀變調)：

只要言之有物，「玩票、客串」都攏未要緊。咱只是欲提出問題，或者解說咱的見解，目的並毋是欲「壓倒一切的專家」。話佫講倒轉 *來，「專家」家己嘛愛斟酌、愛謹慎，寫彼囉與一個「一無專長的人」，用十天半月東翻西檢寫 *出來的物件，著會使揢破功，安呢敢著會看口 *咧？

今仔是知識(ti3 sik4)爆炸(pok4 tsah4)、資訊發達、一個聖(siaN3)過一個的時代。「專家」若毋較細膩 *咧，減采有人上網資料查查 *咧，幾點鐘仔著鬥一篇論述，毋免十天半個月。「專家」的講法若無允當，或者講了走精，準若有人無中意(ting3 i3)，網路頂仔liam1 miN1著有。

阿「專家」著攏未毋著？逐項攏別？準in1若「任意猜測、穿鑿附會」，毋是「專家」的一般人敢未使有意見、未使駁斥辯證？專家是權威毋是威權。

「專家」欲怎樣界定，標準是啥？會使相信「專家」，未使迷信「專家」。迷信專家參幼稚園的嬰仔共款，啥麼(siah4 meNh4)攏推(the1)與「老師講 *兮」，a7知有講抑無、a7知著抑毋著。咱無能力去分辨，亦無才調去窮究；因為嘛有「專家」毋相信「lam2 lam2馬嘛有一步踢、草仔枝嘛會ke5倒人」，看貓兮無點。這著是唐氏寫 *兮：

有了主觀的見解，隨便找些材料來附會……穿鑿得似乎可通，就自覺新奇可喜。因新奇可喜，就照樣去解決別的問題。久而久之，就構成一个系統。外面望去雖似七寶樓臺，實在卻是空中樓閣。最初有些假設，連自己也不敢相信，後來成了系統，就居之不疑……見解不一定可靠，但他們卻守住了不再容納別說。有些人死守住前人成說，有些人迴護自己舊說的短處。

總講一句，「專家」必然愛接受較嚴格的檢驗，若無這囉覺悟，咱家己四兩箢仔小除 *一下，毋通與人小ngiauN1 *咧，尾脽(tsui1)著翹徦拄天，自認是「專家」，我是安呢想兮。準有人問講若毋是「專家」敢著會使忽略這寡「戒律」？我的看法是未使 *兮，半病(pan3 piN7)的人日常起居著細膩，一般人敢著會使免注意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