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長楫教授語錄簡評014---磅表

■ 一兩禮拜前，電視節目咧講古早台灣廣播媒體的廣告史，我無詳細看，kan1 naN7 知影是按日本時代講 kau3 最近。
聽講民國五○ (ngoo2 khong3) 年代，有幾囉個廣播人的廣告詞，箸當時的民間，相當流行，未輸過今仔的「殺很大」。其中有一個「hauN2 …… 聽著狗聲，想著狗標」，是「狗標」合發服裝行的廣告。這句スローガン (a slogan) 煞與我去聯想著兩項代誌：

1.「狗標」廣告詞讀做「kau2 phiau1」，應該無毋著；不而過「標」亦會使讀做「piau1」、「pio1」。

2. 人「聽著狗聲，想著狗標」，我是寫徦 磅空 煞去想著「磅表」。

● 張光宇認為「閩南話古全濁聲母不分平仄都有送氣與不送氣的現象。同一音韻地位的字分別讀送氣和不送氣 (董忠司《臺灣閩南語辭典‧張序》五南，2001)」。送氣一類的讀法是閩南先民按洛陽等所在，帶落來的傳承。伊無講無送氣的讀法是對 to2 傳落來的，但是綜觀全文，拍算伊的主張是講，這是來自山東的閩南先民的讀法。

閩南先民來自幾個所在，欲講偌濟，我攏無意見，因為我毋知。但是若欲摕唐朝李肇《唐國史補》的一段話：「今荊襄人呼提為堤 …… 關中人呼稻為討。」當做伊理論的事例來印證，這點著有討論的空間。
其實，周祖謨箸1982年是安呢講的，這句話「也就是濁聲母變為清聲母的例子 (《周祖謨語言文史論集‧唐代的北方語音》學苑，2004：257) 」。
張氏敢是 khioh4 人的屎尾，佫學了無 sing5，這真歹講。總是，若 (naN7) 有人無同意 in1 兩位的講法，這，我欲相信、亦認同，雖然無同意的理由可能無共款。

毋管伊的理論有通無，個人感覺張光宇用《唐國史補》頂仔的這段記載做佐證，是一個敗筆。
m7 kuh8這篇的主題是「磅表」，所以含「狗標」讀音相關的問題著先寫兩句仔，小可簡單交代一下；tshun1 的部分另閒才來探討。

台 / 閩南語都毋是 kan1 naN7 「古全濁聲母不分平仄、同一音韻地位的字分別讀送氣和不送氣」若爾 (naN7 niaN7)；甚至是同一字、聲母無分清濁、平仄計未要緊，共款嘛計有送氣參無送氣兩種讀法，像講：

清、平，幫母的「標」，會使讀 phiau1、piau1；
清、仄，見母的「蹶」，會使讀 khuat4、kuat4；
濁、平，群母的「其」，有人講 khi5，亦有人講 ki5；
濁、仄，群母的「臼」，一般講khu7，亦會使讀 ku7
……。

阿若是「古非全濁」的聲母、同聲同韻的字、無分平仄，但分別讀送氣敿不送氣的，箸台 / 閩南語嘛毋是咧外罕見、無講算是特例啦。比如：

清，平，「坡 pho1 (山 ~ 地)、 玻 poo1( ~ 璃)」，滂禾切戈韻滂紐；
清，平，「拘 khu1 ( ~ 留二九工)、痀 ku1 (四界 ~)」，舉朱切虞韻見紐；
清，仄，「起 khi2 (早 ~)、杞 ki2 (枸 ~)」，墟里切止韻溪紐；
清，仄，「態 thai3 (心 ~)、貸 tai3 (借 ~)」，他代切代韻透紐；
清，仄，「博 phok4 ( ~ 士)、爆 pok4 ( ~ 肉)」，補各切鐸韻幫紐，清母
……。

■ 周長楫講：

【磅表】〈廈〉舊稱瓦斯等的壓力計。
(周長楫《閩南方言大詞典》福建人民出版社，2006：469)

■ 事實上：

● 台語「磅表」若 (naN2) 計寫做「磅錶」較濟，《臺日大辭典》用「磅表」。是電表、水表、瓦斯表等的概稱，主要的作用是咧測量、紀錄水電瓦斯的流量，供應商根據表頂紀錄的度數計費，向用戶收取用費。

●《普通話閩南語方言詞典 (海外版)》(黃典誠、周長楫等，三聯香港支店，1982) 無收「磅表」這個詞條。

《普通話閩南方言常用詞典》(林寶卿，廈門大學，2007) 無收「磅表」這個詞條。

■ 我的看法：

● 閩南話我無講介會曉，完全靠書面資料 (包括網路訊息) 參網路的視訊佮音頻 (包括電台的線頂收聽)。

下骹是我對廈門話「磅表」有關問題的看法，講分 (pun1) 逐個罔參考，橫直當做閒閒咧講笑談，寫了若無合理、蒦 (ioh4) 了若無對同，欲補充、欲糾正，都 (to1) 計歡迎：

1. 周教授講「磅表」是「舊稱 ……」，可能有影；因為《普通話閩南語方言詞典 (海外版)》參《普通話閩南方言常用詞典》攏無收著，大概是時間過傷久啊 (a11)，今仔無人咧用啊 (a7)。

2.「瓦斯、壓力計」計是近代才有的物件佮名詞，年代應該未講真久才著，「舊稱」號做磅表，阿「新詞」毋知叫啥 (kio3 siaNh4)？

3. 這款物件毋是廈門的特產，毋知其他各閩南地區的人，按怎稱呼？

● 有一個較大膽、亦較另類的假設：廈門話的「磅表」是來自台語，減採是周教授又佫拂毋著去。

這種假設，無啥具體的根據；是按周先這本辭典的內容，對照伊過去的講法，或者參考別人的講法，去猜測的。猜了若無對同，逐個拍噗仔無輸贏。
不過，若有人欲提供其他的看法、參與討論，亦攏歡迎：

1. 周教授咧考據、解說閩南語的老話詞 (古語辭彙)，確實有二步七仔。m7 kuh8 (案，「不過、但是」的意思，一般寫做「毋拘」。有人講是「毋佫有 m7 koh8 u7」的連音，參「嘛佫有 mah4 koh8 u7」講做 mah4 koh8 共款)，對新話詞的解說，可能著無徦 hiah4 斟酌。

比如伊認為：

「奥屎 (ausai)」(即出界) 也是演变自英语的「outside」，而后又延伸出「龌龊」、「糟糕」、「超烂」的意思来，如「奥屎步」「奥屎人」。(案，本來的網頁：东南早报，2007.02.08：《闽南方言大词典》今日北京首发已經故障，開未起來；但若去網路小揣一下，都亦真濟網站有這寡資料。像：海陆丰闽南情2楼)
毋著啦！

像「乌狗」、「乌猫」就是从台湾流传过来的，台湾人皮肤比较黑，对于又黑又漂亮的年轻男女就有了这样新鲜的称谓。 (《帅哥叫"乌狗"靓妹称"乌猫" 闽南语新词拟编入方言词典》)
嘛毋著啦！

【哇塞】〈廈泉〉原為粗鄙語，是「我使 (恁娘) [gua2 sai2 lin2 niaN5] 我肏你娘的省略。現在變成口頭禪，多在句首做獨立語，意義也發生較大的變化，多表示遺憾、不滿、驚歎或驚訝等 ……。
(《閩南方言大詞典》福建人民出版社，2006：91)
共款亦毋著啦！

網友S君講周先生是摻 (sam2) 鬥的，我是講鬥了走精去是有影，著作 hiah4 呢濟，往會的 (iong2 e7 e7) 啦，講伊濫糝 (lam7 sam2) 應該是未 (bue7) 才著。
照頂頭彼寡話詞周氏的解說，我認為「壓力計」應該是毋是一般人日常用會著的新物件，準「磅表」是廈門話的「台灣外來語」，伊的解說若鬥毋著去，嘛毋是無前例，算正常。

2. 除了廈門話周先生有較慣串，對其他的閩南方言，可能無像廈門話 hiah4 lau2 tau5。
簡單佫摕兩個仔過去講無著的資料做說明：

進前周氏咧比較台語參廈門話的時，頭仔講「古意」箸廈門話有「忠厚老實」參「古道熱腸」兩種解說，漳州 kan1 naN1「古道熱腸」一種，毋別提起泉州話這句語詞的意思。kau3 路尾，不但包括泉州話，連漳州話亦變做有「忠厚老實」參「古道熱腸」兩種解說。這表示伊若毋是進前講了重 taN5，著是編辭典的時有失覺察。

其實「古意」這個話詞，根據泉州話區的《晉江市志‧方言》、《永春縣志‧風俗志》、《德化縣志‧方言》…… 等等所在的講法，in1「古意」是咧指「忠厚老實」，並無「古道熱腸」的意思。

箸《閩南方言大詞典》周教授講同安音無 -er 敿 -ir 的韻母，事實上同安的城關是有這兩個聲韻的，網友K先 (sien3) 認為周教授減采無踏徦 (kah4) 同安話區一骹步。
我欲講的是這兩個元音真容易分辨，阿同安是離廈門上近的所在之一，古早廈門屬同安，今仔同安屬廈門。

【姨婆】〈廈漳〉姨奶奶，祖母的姊妹。∥(泉漳) 叫〖姨媽〗。
(《閩南方言大詞典》福建人民出版社，2006：24)
網友C君 (惠安人) 講：

「翻了幾頁好現有些詞仿佛只有漳廈的叫法，卻沒有泉州的叫法，在下提出一點疑問：
我對這個詞頗有疑問，在我們那邊只有姨婆的叫法，少聽過所謂的姨媽的叫法，按說姨婆也應該加一個泉音i2-4 po2才完整吧！
發音人沒有姨婆的叫法，并不表示別的地方沒有這個叫法吧！」

伊猶佫講：「…… 繼續看下去，還發現好幾個，沒空一一舉出來了 ……。」

到底有外濟，這我無才調了解；但是我認為C君的講法是著的。
因為箸台灣偏泉腔的所在攏叫「姨婆」、「姆婆」，阿偏漳腔的地區，才有叫「姨媽 (i5 ma2)」、「伯婆仔」。這是對台語有興趣的人，略仔注心咧著了解的代誌，a7 知教育部《台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》的編輯先兮哪會捎落鉤去。

平平是閩南地區的方言，周教授著毋是介徹，準「磅表」是按台灣傳過去的，真可能有所誤會。因為，周長楫先生的台語，嘛無講介投入，像講：

伊毋知影「bai2」台語參廈門話共款，嘛號做「khiap4 si3」；
伊毋知影「墓仔埔」台語參廈門話共款，嘛號做「塚仔埔」；
伊毋知影「自轉車」台語參廈門話共款，嘛號做「骹踏車」；
伊毋知影「手形」台語參廈門話共款，嘛號做「支票」；
伊毋知影「未見笑 (bue7 kien3 siau3」台語參廈門話共款，嘛號做「大面神」；
……

照這囉情形看起來，講周先生無的確會ka7「來自台灣的外來語 ── 磅表」，搦準 (liah8 tsun2) 是「瓦斯等的壓力計的舊稱」嘛是合理的推測。